北方的冬日,临近黄昏时分,天空的颜色总是富有层次感。从偌大的玻璃窗向外望去,北京机场的空旷跑道上,飞机来来回回,摆渡车穿梭不断。我身边是缭乱的粤语和过于浓郁的香水味道,告诉我坐在此地等待的不是一个个陌生人,而是一个个故事。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外出行动了,独自旅行的好处是,可以免受话题枯竭之苦,也不必担忧空气凝结的尴尬,我安然地将自己置身于静默之中。除去住宿的成本高一些,外食的种类单调一些,在景点的花样留影困难一些,可能真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如果囊中不至羞涩,这些甚至不成问题。
天色渐暗,橘红色的灯光把地平线摇醒。候机口的座位渐渐满了,我开始揣测这些也许仅有一面之缘的同行者的人生。远处有两位暧昧得像同性情侣,近处有一位网瘾少年。对面的女士妆容让人想起后现代艺术,邻座的少年好似一大碗白米饭正中的几颗黑芝麻。我一点也不着急分享我的推测,我也不需要草率给出一个结论,我更不需要接受谁的检阅评点。人最自由的时刻就是任凭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并且一丝一毫意义也不必追寻,一星半点关系也不必建立,想法从玄虚之中飘过来又飘走,没有任何压力驱使人抓住它剖析解构一番,这让我无比惬意。
登机时间到,地面和天空也完全被橘色占领。一个一个故事依序排队,等待被装进容器,然后跋山涉水降临在另一个空间。这可能是所有这些各异的灵魂相互间最规整的时刻,大家以近乎一致的生硬姿势坐着,头朝着同一个方向,在上万米的高空,时速几百公里地活着。生活一下子被简化为鸡肉饭和牛肉面的选择,稍微复杂一点儿也不过是茶,咖啡,果汁还是汽水。就好像再跌宕起伏的故事也总要有平铺直叙的描写段落和引人犯困的铺陈交待。
先写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