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们杯子碰在一起不是梦碎的声音

托福成绩和交换结果相继出来之后,心情自然是有些低落。

道理都明白,安慰自己的话也能随便想出一大堆。“不是你不优秀,只是碰巧缺了点运气,或者只是不适合。”“其实就是因为你没有准备好,现在应该赶紧去加强准备。”“这些情绪波动付于长久的一生,连一点微漾都算不上。”只不过,再怎么把各种大道理了然于胸,彼时就是想难过一会。就好像知道寻求别人的安慰只不过是给人家添麻烦,听一些自己也清楚,却在感性的灵魂面前被搁置的话,但还是想从中获得一点点支撑。

难过着,难过着,愈发悲哀了。倒不是因为开始自怨自艾或是自暴自弃,是因为觉得这样的自己与所想的模样相去甚远。想追求内心的强大与宁静,却发现在不同的场合暴露问题。身处中国最好的大学,正当最好的年纪,我在想的却尽是一些蝇营狗苟之事。每天的情绪围绕着各种小而又小的细碎之事波动:还没预习的quiz,还没赶完的作业,还没准备好的面试。我上完CTMR小课头脑风暴一番本已满意,还是要问期末考试的细枝末节。我上完各种文科课程,深受触动,最后落到实处却只是在寻找如何投其所好拿高分。我明明就知道我的价值绝不该是通过跟别人比较而体现的,但我还是在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我一点都不喜欢的角色,一次又一次消耗气力去表现自己,并且告诉自己以后这种情况会更多,要学会适应。我好像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了稀缺资源和自由市场的奴隶,为了那一分两分拼命地争,生怕哪一步走错走偏了一点点。

我来这里本来不应该只是为了这些的啊,我渴望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从内而外都无比坚定的人,脑子里有两种对立的思想却还能并行不悖的自洽的人。想做的事情无暇顾及,久而久之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想做的,而不得不做的事情占用那么多精力,也不尽如人意。

而时间不等我,我都已经十八了,爸妈都要过半百了,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我不过是不想看见他们那么辛苦,我同样也不想看见我为了生活那么辛苦。我还没踮起脚摘星星,地上的坎坷泥泞已是我不能忽略的,有些怕以后再也不可能去摘了,或者也许干脆不想也不愿再去摘了。

在知乎上看到有人说经管法安身,文史哲立命。深以为然。安身固然未必易,立命却一定难。安身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就像现在这用力追求的那一分两分不该是我来这里的最终收获。我从来都知道这一点,可到哪一天,我才能够真正摆脱来自它们的情绪波动,还是说哪一天,我就止于这个过程中不再心怀仰望,不再热泪盈眶了呢?

愿很久以后,我们杯子碰到一起,不是梦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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