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喝多了,一路摇摇晃晃地走着,背有点驼,他们说他今天太高兴了。
老爷讲话的时候我站在右边,看着他微驼的背,他笑起来鬓角上冒出细密的皱纹,他三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我崽已经跟我撑足哒面子……”
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我的这种感觉。有那么多的事情充斥在生命中,有时我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在刻意回避装傻。
他早就开始老了。老这个词放在我的手心里,它让我捧着它希望我能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我还是个十六岁的人啊,我说我的心是年轻的还没有疯狂够呢,这一刻老突然就从我的眼前直蹿到心口上了,在我设想的哪一年哪一天我从北京回来看见白发因而不能再逃脱老之前,老就已经出现并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为长久以来那些过分自私的决定而感到自责。十六岁的年轻的生命啊,还想通过痛苦来回避一些早已摆在面前的课题,比如责任,比如伦常,比如感情,比如老。
这个过程对我来说无比折磨。我的自我感受毫无疑问地亮起红灯,但成长需要直面并前行。我想到我的痛苦和这痛苦里的孤独。但我不能忽视的是另一种痛苦和那痛苦里的孤独。彻骨的安眠着的却又十分危险的痛苦,不能避让的无法割裂的痛苦,因为我不仅是一个长在自然里的生命,我也长在了别人的肉里。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喜得贵子。人生三大喜事,也许也是三大战役。我站在第一个结点处,已经陷入深深的忧虑。
我不能想象,也许2026年,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我说“小荔妈啊,你还剩着吧,我们两个都三十了,你看要不要凑合一下这一辈子就这么应付了算了?”这绝壁是个噩梦,好在我平时都不做梦,遑论被噩梦惊醒。
可如果我活着活着就把这噩梦变成了现实呢。时光流得如此缓慢,若是真的只有那一个被预知了的尽头,那在这段无力的等待里,我该如何存在。
老从细密的皱纹里钻出来,在柔软的心上撒野。它要我看着它,像漫漫长夜一直注视我那样。
我期待你们凑合凑合……(当我没说)
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
= = 我也期待你们的凑合凑合, 你们我绝对在红包里面多塞两张报纸! 不过你们不会是凑啊,这不科学。
我们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见证父母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