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年有余,我又一次站在紫操旁的单杠底下。周遭的光线很强,稍有些难为情;单杠有些高,稍有些难够;搁置运动太久,稍有些难度……但所有这些问题都只不过刚刚成为问题,都只不过“稍稍”地让人退却,我跳上去,连拉带晃做了三下引体向上,然后力竭,被深沉的软垫接住。
上半年做了一次手术,日常的运动也都放弃了,恢复之后仍然一直在犯懒,今天心血来潮,跑了三公里,果然气喘吁吁,又拉了几个引体,略显不自量力。尽管是挫败体验,但心情却是轻快的,因为我从心底里相信: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感谢五道口体校的严格要求,在对挂科的恐惧的驱使之下,我已经半被迫半主动地在几年前亲自确认了一件事:在涉及身体机能提升的各项运动上,只要练习,就一定会进步;只要投入,就一定能成长。所以,哪怕在这个时间点,我仍然败下阵来,但因为曾经克服过对运动的恐惧和对自己的不自信,我就永远战胜了它。
相信眼前的困难不过是一时的、可通过持之以恒的训练与尝试而攻克的,这种相信其实很重要。这种相信有时甚至比坚持本身还要重要,因为相信是坚持的前提。来清华后,体育老师为了让C班的小白战胜对三千米的畏难情绪,曾经跟我们讲过这样一个知识点:在跑步的过程中,身体会欺骗你,跑到中途某个时点,你会觉得非常难受,几乎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但其实只要挺过那一小段时间,你的身体机能和气力完全还能支撑你跑得更远。如果不知道这个事实,一个人可能永远都无法战胜长跑,永远都在最难受的时点选择放弃,而只要知道并亲身实践过一次,一个人就不可能再被打败。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来了清华,不是被架到火上烧得退无可退,或许我直到今天也还会对运动敬而远之,而错失一些生命体验和生活方式。
或许这世上再复杂的事,说白了也如这般简单:首先得要思想不滑坡,然后才能、就能闯出来;而若非持之以恒地去做不可能之事,可能的事也无法发生。只可惜,人们总是容易忘记,总是容易不相信,人生的赛道也就像操场上的跑道和单杠一样,是可以战胜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单杠下,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