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今天的手帐时又想起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世界上有无条件的爱吗?
我内心始终有一种深远的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对自我的失控。想一想我现在的生活,有相当大的比例其实是不在我控制范围内的。比如我生在哪个国家的哪个家庭,我活在以什么为价值和意义的时代,我能遇见什么样的人和事,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种不安使我对亲密关系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让我容易陷入无意义的反复追问:假设我没有好运经历所有偶然,没能成为现在的样子,某段亲密关系是否还会存在?这种情绪其实很好理解。就好像有的小孩子,会觉得虎妈狼爸的爱,是要靠自己不断满足他们的期待才能换来的。有的情侣,会不断地耍性子胡闹,以确认对方的爱情有多么纯粹而狂热。而我也有类似担心,被他人所认可的会不会只是部分而片面的我?
我常常陷入类似的情绪,而且时下的情境越是使我触动,抽离感也就越强。这或许也是有一段时间,我无比热衷于剖析展示自己内心的阴暗面的一个原因,就像在荒野发送无人应答的求救讯号,总怀着某种注定落空的期许。
我也知道这样很扫兴,可是那些念叨着“如果……”“要是……”的声音就是会不由自主冒出来。我只能安慰自己说,大概这种不安就是无法消除的,所谓无条件的爱也是一个伪命题。一个人的生活永远是P(A given B C D E……),拖着长长一串业已发生的偶然,而且永远没有机会推倒重来。
只不过,越是认识到这一点,反而越会萌生奢侈的渴望。大概是上天也担心我漫长人生无法打发,才让我找这么一个没有尽头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