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概是我近些年来仪式感最淡薄的一年,接踵而至的待办事项成为我生活的中心,好像没有什么任性妄为的空间分给我心里那位ego出来撒野。
时间就这样紧凑而密集地经过,就这样又来到这一天。以往的这一刻给我的感觉总是:钟声敲响,齿轮咔哒,于是我熟稔地使用语言去捕捉被我生造出来的重音。然而此时此刻,我仿佛正面对一条湍急的河流,自始至终一如既往。
但即使是在这样稠密的生活之中,也还是会遭遇一些受到重锤的时刻。
10月,在组会上反复检视了当下最紧迫的生存危机之后,组里的大伙都被迫去想“入主流”“马学科”的事情。我带着这样的焦虑走进夏老师办公室,夏老师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感慨道:“你变了!”11月初,做完档案课的结课展示,全场出现的题目都在意料之内,全部都伟光正到不行,我导一脸凝重地总结道:“你们的套路都太深了。”11月底水完组会的报告,深感自己成长有限,这种焦虑也得到了认同——“你这个聪明的大脑袋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就是在这些时候,“砰”地一下,灵魂被赶出庸碌的掩体,不得不直面由北京干燥的冷风一遍遍强调和传递着的焦灼感。
与此同时,也有某些时候,忙碌的心会得到安抚,温顺得像熟睡的小兽,袒露出白白软软的肚皮。
比如我的认真和我的轴劲,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同样真诚的接纳和对待。再比如在联系人突破2000大关的情况下,还是依然故我地发一些微信朋友圈,然后断断续续收到各色各样的人“有趣”“特别”和“难得”的评价。又比如在小组合作里不愿将就,哪怕有傲慢的嫌疑,哪怕不得不争吵,也依然坚持己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最后收获了认可和肯定。
就是在这些时候,一片死寂中突然颤动了一下,发出若隐若现的微光,然后你知道有一些连接已被建立起来,你又获得了一点继续下去的能量。
不论是哪种灵魂的震颤,都离不开“自我”的在场。过去的二十三年间,我努力学习世界的法则,遵循它的规训,可又同时在我心里严防死守,咬牙坚持,不愿退却一步。我尽可能地使自己的行为更像一个大人,以守护那点不可救药的孩子气。两全的智慧尚未发现,龃龉的痛苦不曾断绝。
高中时候准备自主招生的考试,有一年北大的作文题目是:“不似则失其所以为诗,似则失其所以为我。”这句话初读只觉得玄妙,难解其真意,一直印象深刻到今天,其中况味愈发清晰。短短两句话中的张力,看似是在讲创作,其实却能统摄人生。不管是学术,教学,还是生活,似乎总会面临这样的处境。苟且的模仿无法纾解我的骄傲,脱缰的自我又只会变成莽撞。我们总是要战战兢兢地游走在边缘地带,一点一点地试探,去跨越雷池,去向前一步。
诗当然是要做的,不然不能生存,可是“似则失其所以为我”,在生存之上,我在追寻一种生活。
继续去闯。
今天真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好幸福好幸福的小朋友。从早到晚都在被记挂被惦念,要一起在相同学校读12年书的高中同学给我选了个特别心水的猪猪蛋糕,师门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神神秘秘给我策划惊喜,作为一个寻常工作日的产出也得到了肯定。我太爱现在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