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又在熬夜写稿。
草草写完初稿躺到床上,回忆这段时间昼夜颠倒的生活状态。作为一个典型的夜型人,我总是临近中午才能迷迷糊糊醒来,而越到月凉如水的深夜则越是来劲。最清醒的时间倒也不一定在从事生产活动,有时只不过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一天下来终于变得敏锐些的注意力,全部用于感知对于未来的恐慌和焦虑。
尽管“写不出来”“想不明白”,但我仍然觉得能够保持这样的生活状态还挺不错。毕竟,我不需要强迫自己早早入睡,并在晨光尚未熹微的时分挣扎醒来通勤,也不至于像我卖力的金融界同学一样,把自己的睡眠时间拱手相让付与资本主义。——无论如何,当我在后半夜的某个时间点决定先抛开压力沉沉睡去,第二天我还是可以睡到自然醒。
听起来是有点散漫,但我想这其中遭受的精神煎熬一点也不轻描淡写。下一个deadline已经在前方静静等着了,没有敲定和没有着落的那些规划也已迫在眉睫了。尽管明确知道应该要更有执行力,更加高效,实际计算的净写作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但人就是好像被施了咒一般,无法更从容,内容生产的过程总要伴随一定量的抓耳挠腮,放空发呆,摸鱼搞颓。
我不想再借题发挥,进一步讨论类似“摸鱼是否是不可避免的”“持续地努力是不是也是一种天赋”这种费解的问题。此刻我只想感叹一句,能够拥有这样赶稿到深夜,再睡到自然醒的生活方式,属实是我作为学生的福分。
或者再严谨一些,是作为学生和作为单身高校教师的福分。网红颜宁老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自己总是从半夜睡到自然醒,下午再去做科研。以前还听过法学院L老师的传闻,总是昼伏夜出写作,差不多凌晨四点的时候饿了,就骑车去东门吃一碗面。善斋三层的L老师,也是半夜盘踞办公室传递焦虑的一级选手,但第二天也要到下午才重新亮灯。而这些老师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对象。
也只有单身教师能够保有跨时区生活的任性。我导以前也不是晨型选手,但家中的两个娃迫使她早起开始叮叮当当的一天。即使身处不必坐班,时间自由支配的高校,也会因为家庭而被卷入象牙塔外的作息。
想到这里,我感到呼吸舒畅,心情大好。一想到我正处在我人生中最自由的时间段,学术焦虑,单身压力,各种块垒,好像也都没那么可怕了。正因觉察了这一点,哪怕感觉再难,也能走得下去吧。
甘为半截自由,铐上无形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