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二则

1·飘一会儿

我现在坐在医图的电子阅览室里,天已经黑了。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穿正装的男人,总比我的预想到得早,一本正经地在北方的冬天里立着,向目力所及的区域施加无形的压迫。

我就在这样的影响下,紧张地发现我只剩下一个月来啃政治学三位数页码的英语教材,期间还夹着思修作业,两个课堂展示,情系母校活动,以及其他课程的期末考核。这本应该是一件很惊悚的事,但我仍然没有什么紧迫感,正在无感地敲着键盘。

这让我想起初中的英语课本上,练习used to be的单元,那个不叫李雷的男主角偶遇不叫韩梅梅的女主角,上前搭讪说了一堆You used to be …而最终得到一句People sure change的回答。

People sure change.

简单的三个词猛地把我敲醒,原来我们一直在讨论的是已经被丢掉的过去。那些被造出来的句子突然在我眼中变得不同了,它们躺在纸上忧伤等着某一瞬的提及和那之后漫长的沉默。

我想我现在需要的也是这种换了形式的敲击,我被铺天盖地的任务包围住,我应该很忙,这很自然。可是我的想法和行动并没有跟上节拍。我在不停地用“我过去常常”造句,可是我并没有从心里感受到改变的魔力。

当我们把自己从机械的重复里抽离出来,离开地面俯瞰一阵子,才能对眼前的路更高一层次的理解。然而我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离开地面,飘一会儿,以便再落地时有更多前行的坚定和活力。

2·比想象更自由

来这里的几个月有很多人跟我讲:这是你的大学,你是雅礼的你是三班的学生你怕什么。我于是也跟很多人讲:这是你的大学,你是雅礼的你是三班的学生你怕什么。

然而我仍然不知道,我要去向哪里。

现在想想,在三班度过的那三年,看似摧毁人的个性,磨灭人的积极性,其实并不然。我并不觉得那是被压迫到黑暗无光的日子,尽管我们可能做了很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我们吐槽天皮月皮和欠下千条的总结,吐槽四届一次和无休无止的励志谈话,吐槽准备时间最长不过七天最短不过两个半小时的团拜会,吐槽因为要照指示办事而只能压制你的真实想法。

可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比想象的更自由。当你发现天皮月皮和欠下千条的总结起到的更多的是心理安慰作用,你就开始思考什么才是你目前最迫切需要的。当你发现奇特的分层机制部分人的会议乃至单独谈话起不到励志作用,你就开始试图寻找最贴近自己最切实有效的鼓舞力量。当你发现来自上级的指示坚不可摧,你就开始摸索那个把你的想法最大化实施的同时不违背指示的平衡点。当你发现一件事情给你的准备时间短到离谱,你也开始挖掘你的潜能并惊讶地发现你的效率竟然可以如此之高。

正是因为我们总是被施与不那么乐意去做的事情,总是被推到要做出选择的境地,我们才能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由”不再是一个宽泛的被随意修饰的抽象名词,它变成我们选择权衡时候来自心里最小但最真实的声音。三班的经历告诉我们,当我们重新定义了心里最真实的渴望,当我们拒绝被强加的模式走另外的路到达了目标,我们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更自由。

现在我们来到充满机遇和挑战的大学园,有比以前更杂更纷繁的信息等着我们筛选。你也许总觉得要做出选择太麻烦了,还不如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只负责接受。你也许习惯了前十二年单一的目标和价值观,想要出人头地希望样样做得比别人好。你也许总觉得你被固有的评价体系所捆绑,而不能放开去学自己想学的东西。

可其实道理还是一样,你比想象的更自由。因为你有你的方式和你的方向,这是你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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